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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小楼传说

正文 小楼传说第1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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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伤只是笑:“在他出事之前,你两年不归,一年连信都没有一 封,在他出事之后,过了足足两年你才来看他,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在乎了,怎么现在倒急于这一时一刻。”

    狄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和……”他声音又是一顿,忽得叹息了一声“我和她一直在过与世隔绝的日子,这件事,我是最近才听说 的,而在听说了之后,我就立刻赶来,我赶了五千里路,没有睡过一个晚上……”

    萧伤至此才开始正眼看他满身的风尘。

    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跋涉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地衣裳,即使功力精 深,也无法尽掩疲惫的面容,甚至低垂在身侧地双掌边缘处,隐约可见血痕,那应该是因为日日夜夜控缰不放而留下的痕迹。

    萧伤微微皱眉,为自己越来越容易柔软地心境而感到烦燥。

    妈的,简直都不象是修罗教里出身的人了。

    一时正不知应否继续拦下去,就见眼前的狄一眼神忽得一亮又一 黯,同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叫:“狄一。”

    知道自己的拦截行动彻底宣告失败,萧伤朝天翻个白眼,叹了口 气,回过身,就看到教主大人高高兴兴地挥着手跑过来。

    萧伤双手抱在胸口,好整以暇地在心里默算“一,二,三,倒!”

    前方的教主不负厚望得结结实实栽倒在地,身后的前影卫化作一道旋风急掠过去。

    萧伤漫声道:“告诉过你多少声,不许跳,不许跑,不许快步走,不许登高,不许蹲太久,不许站太长时间,你现在的身子根本经不起,你怎么就是不记得。”

    教主大人地呵呵傻笑与那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的承诺第无数次响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会记住地。”

    基本上对于凡事守诺,但在这件事上经常说话不算话的傅汉卿来 说,再讲我会注意,我会小心,我再不犯了,都是废话,在诸王眼中,他在这方面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更何况,萧伤要的,也不是他的承 诺。

    自己那番风凉话说完之后,萧伤满意地看到正小心扶起傅汉卿的狄一身子忽得略略一僵。

    拦不住你,骂不跑你,内疚也让你内疚死。

    我是谁,我是修罗教的金翅大鹏王。咱们修罗教可是魔教啊,我可是魔头啊,哪能放过你这失职的家伙。

    俊朗而邪恶的金翅大鹏王,在大好阳光下,有些狰狞而得意地微 笑。

    :

    对于生活中,永远不断冒出来的意外,真是让人感到郁闷啊。

    昨晚因为家人有些事,夜晚九十点中被叫出门,无奈耽误了更新。

    今天还打算着,一回家,就努力工作码字,争取多写一点,补上昨天的缺,没想到,居然赶上大停电。

    不知道是不是坏了什么大东西,几乎是大半个城区全部停电,不但家里没电,连几处亲戚家都停电,可怜我在寒风呼啸中艰难跋涉,想找个有光明的地方,解决晚饭问题,都十分困难。

    后来各个地段陆续来电,我家又是最后来电的地方,我不得不在黑暗中,不断向光明处流浪,一直到家中通电才回家。

    很晚还没来电时,几乎绝望,以为要连续两天没法正常更新了。心里觉得狂抱歉,狂对读者没法交待,还发短信给读者,想让朋友帮我上网发公告说明一下晚上没法更。

    幸好到最后,光明还是降临了。俺就疯狂打字啊,打完了上来一口气发完文,后来才发现,原来又已经发过不能更新的公告了啊。真个阴差阳错,估计打击了不少读者,都是俺的错,郁闷,不过,有一半错应该是供电部门吧,泪。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晚总算来了电,我总算能更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烽烟将起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35 本章字数:4851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零八章 烽烟将起      掠向前,扶起倒地的人,一切的动作其实不需要思考    从身体的本能选择。

    这么近地去看那个无比熟悉的人,竟凭空生起一种陌生的感觉。

    记忆里的那个人,经常受伤,老是闯祸,因为永远在打瞌睡,所以在任何场和都有可能会一头栽倒。

    但是他的脸色总是红润的,闹出了什么祸事,栽得再丢脸再难看,总能扎手扎脚爬起来,灰头土脸地继续傻笑。

    也许会受伤,也许因为懒洋洋而总显得没精神,但生命的活力一直在他的身上。总会有比别人温暖的手,总会有比别人明朗的笑,总会有比别人清澈的眼。

    而现在他瘦得几乎让人认不出,以前在大冷天穿一身单衣,也能跳上跳下的身体,现在在大太阳下,也裹在貂皮里,那么大的毛皮衣服,把人裹得越发显得瘦小。

    他依然会笑,看起来似乎依旧明朗而快乐,但是狄一知道,有什么和记忆中已经不同了。

    他的眼神依旧清澈而不含杂志,狄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眼神,自己会出奇地怀念那人过去的目光。

    身后传来萧伤淡淡的话语。

    “告诉过你多少声,不许跳,不许跑,不许快步走,不许登高,不许蹲太久,不许站太长时间,你现在的身子根本经不起。你怎么就是不记得。”

    身体微微一僵,心头终于开始痛了。

    自听到消息之后,初时地念头是不信,后来便只是焦急,只是奔 波,直到现在才开始痛起来了。

    傅汉卿微笑,眼神几乎是了然了,压低了声音道:“不要上他的 当。他不过就是想让你不痛快。”他悄悄眨眨眼,带笑说“他们不明白,你还会不明白吗?我现在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们不懂。”

    狄一想笑,却笑不出。他自然明白的。在一起朝夕相伴那么久,怎么会不明白。

    傅汉卿没有雄心。没有大志,不是英雄,只是懒鬼。内力有没有重要吗?反正他又不喜欢打架,没有内力没准更好,打打杀杀的事,不会再强压到他头上。

    身体差一些又怎样?反正他就是一头懒猪,生命中最大的享受就是整天躺在床上睡大觉,饿了有饭吃。身子不舒服,不是有更多借口可以躲懒了吗?

    这些灾难,对别人来说。是至大之祸,对他也许反而是意外之福。借助这些,也许可以真正去过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幸福日子,就算是有烦心的帮务,别人也未必好意思再拿来找他麻烦,就算心有不甘,也只得任他继续这么做米虫。

    这是多么幸福,多么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这简直该放声大笑,普天同庆了。

    然而,狄一笑不出来。

    甚至于看到傅汉卿地笑容。他都觉得刺眼。

    一个人要有多么残忍的心肠,才可以对自己这样无情。才可以在经历过这些变故之后,还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适时前方院门处跑出一个白发老者,倚着门提高了声音喊:“教 主,该用饭了吧,饭菜再热几次,可就没法吃了。”

    明知道教主是被鹏王绊住了,还有胆子跑来喊这么一嗓子,可见赵伯真的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傅汉卿顺手一拉狄一:“我们一块吃饭吧。”

    这一刻,狄一觉得指尖奇冷,那股冰寒之意让人心中凛然。记忆里的人,虽然怠懒得无药可救,但每一次别人有需要,他总会伸出手。他的手,永远都是温热的。

    要什么样地寒冷,才能让那么温暖的手,变得这么冰凉彻骨。

    没有注意到狄一这一瞬间的失神,傅汉卿转头又对萧伤说:“你也一块来好不好,大家热闹些。”

    萧伤冷笑:“我没你这么好风度,整天盯着个叛徒在眼前晃来晃 去,我怕闷出内伤来。”

    话音未落,人已振臂而起,如大鹏展翅击云破穿而去。

    这一番尽展轻功,纵身而掠,带起疾风劲气,呼啸不绝,耳旁风声不止,总吹不尽心头郁郁之气,直到一声银铃般的笑响在耳边,方才舒臂缓势,徐徐落地。冷眼望着聚在一处的瑶光碧落与莫离。

    “是你们让狄一轻轻松松就进来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都这么好说话?”

    碧落淡淡道:“你对他不满意,难道我们就对他当年一去不回的事觉得高兴。只是他即能来,可见心里总还是念着教主的,就算我们再不喜欢他,也要让他见见教主,也许见了他,教主能高兴很多。”

    瑶光眼神微黯:“教主不快活,虽然他总是装成很快活,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什么也不介意。”

    萧伤沉了脸色:“有谁会快活,谁又能不介意。我们心里都一样,不过在他面前装着万事顺心,装着谁也不把他的身体状况当回事罢了,他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不戮穿,他即要在咱们面前,装成快活,我们又何必说穿。说起来,咱们真象一群小丑。”语气初时苦涩,渐渐便带点怨怒愤恨“狄九的手段可算了不得了,把咱们这帮子人都捉弄成了自欺欺人地小丑。”

    瑶光秀眉微蹙,忽轻声道:“他对你的武功有什么新建议吗?”

    萧伤微微一怔,诸王从不追问彼此地武功进境,瑶光怎么忽然……

    心中一动,若有所悟,脸色却已平静下去,淡淡道:“他说已经没什么可帮我的了。”

    碧落点头:“他最近对我们也说过同样地话。”

    莫离轻叹:“他不会骗人的,而且也不会不为我们的性命着想,他即这么说,想必我们此刻与狄九的身手相比已没有太多差异了。”

    一瞬间,几个人之间,竟是静得出奇,大家望着彼此,谁也没有再说话。

    严格地来说,傅汉卿并不能算武学的大宗师,他只是个死记硬背的幸运家伙,对武功,他即无悟性,也无任何开拓性的眼光和妙想,他只是记性非常好。通晓天下武功得失,且能相互对照是印证,有他帮忙,可以把武功中的一切缺陷都找出来,并能得到他最好地建议加以弥补。

    他不能教出顶尖高手来,他不能培训出武林奇才来,他能做的,只是帮助你找出你地缺点加以改正。

    所以,他给人的帮助,初时会显得非常大,非

    ,到后来,随着不足之处渐渐都被指出,他能给的指    来越少了,以此推断,即使狄九与他相处了差不多有八九年,而他们得傅汉卿指点只有两年不到,但实际上得到的好处,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 的。就算与狄九狭路相缝,放手一搏,就算未必能赢,至少也无性命之忧。

    所以……

    大家望着彼此的眼,心中都有一种明悟。

    时候到了!

    萧伤不知为什么忽然叹息了一声,方轻轻道:“差不多了,两年的时间,风信子的运作已经完全更改,我有信心再不会被人尽窥先机。各地分坛休整革新,经过两年时间,一切新的规则秩序也都成熟了。两年的时间,下属的忠诚,我们也差不多能控制了。现在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不会一乱团,不会人心惶惶,不会给人可乘之机了……”

    不知为什么,一向好战的他,这一刻,竟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兴奋。只是觉得,反正是迟早要做的事,早一刻,与晚一刻,其实并无分别。

    瑶光徐徐点头:“我的人也早就开始行动了,现在,只等我们的命令。”

    碧落轻轻道:“我也传讯给夜叉了,她的冥军两年来日夜苦练,等的就是今天……”

    大家都只是淡淡说来,即无激奋,也无快意,仿佛未来地惊天风 波。也只不过是一个简单而枯燥的本份工作。

    不约而同,大家的目光都望向远处教主的居所。

    那个不管伤得多重,依然努力在笑,依然努力装成什么事也没有,只希望所有人都不要争斗,不要有死伤的天真家伙,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吧?

    那样努力地想要保护背叛他出卖他的人,却又歇尽全力地教导他 们。帮助他们,唯恐他们被狄九所杀所伤,整天做着矛盾的事,抱着可笑的念头,不知为什么,大家此刻都觉得笑不出来。

    这一刻。大家望着同一个方向,想着类似地念头,却谁也不肯说出来。怔怔立了半日,萧伤才乱咳一声:“不知道他和那个叛徒是不是正聊得开心快活?”

    莫离也应和道:“其实狄一也不算叛徒,他只是没尽到影卫的本 份,而去过自己的日子了,总算他现在回来了,也许让他和教主相处一阵,心里一内疚一难受,他就不想走了。咱们又凭空得个高手。”

    碧落点点头:“如此,倒是一桩好事。”

    只有瑶光一直望着远方。眼神始终收不回来,声音听来。也似有些遥远:“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教主以前说的那些话是对的,我们称狄一做叛徒是过了,要说他失职,也有可能过了。”

    “你说什么?”萧伤愕然“说明白点?”

    瑶光目光遥远而迷茫:“狄一为什么一定要寸步不离,一生一世跟在教主身边,为什么一定要做一个本份的影卫?为什么一定要眼中心 中,只有教主。而忘记自己,他为什么不能走自己地路。和自己喜欢的女人过自己喜欢的日子,还有……”她的目光越发奇异起来了“狄九也一样,他凭什么一定要为神教尽忠尽心尽力,他为什么就不能……”

    碧落厉喝一声:“瑶光!”

    这一声喝,竟是以内力发出的狮子吼,瑶光震得一震,目光散而复聚,渐渐凝定,神色却仍略有怔仲。

    莫离面沉似水,声音极之沉重:“瑶光,你几乎入魔障了。”

    萧伤也铁青了脸:“瑶光,我们之中,你对教主最是关切,但关其身怜其心都可以,却万万不可从其道。圣人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当圣人也不是什么快活的事。对教主我不是不佩服的,但要让我学他,我宁可去死。他也许是好人,但好人不代表可以活得很好。瑶光,我们是坏人,也许坏得不是那么彻底,但骨子里毕竟还是恶人。千千万万,不要太过羡慕好人,不要去深思好人的许多道理和原则,坏人一旦想要变成好人,甚至变成圣人,那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莫离一字一顿地道:“我们待教主好,即是因为有些情义,也是因为,他在这个位子上,对我教的现状更好。我们接受教主地很多想法,让神教这些年来,有了许多变化,不是因为我们受他的善良感召,而是因为这些变化对我教更有利。他说地话常常很有道理,我们都会认真 听,但听和全盘接受是两回事,我们可以选择对我们有益的去遵从,却不可失却了我们地立身之本。”

    碧落只淡淡说了一句话:“修罗是魔教。”

    修罗教是魔教,天下人都这么认为,而他们,从来没有哪一个认为有必要反驳。

    瑶光默默无语,良久,才点了点头。

    他们的立身之本是修罗之教,修罗之规。

    在他们的世界里,从来是以强凌弱,以权势定生死的。

    为什么,凭什么?从来不需要去考虑。

    道理,人情,本来就不是他们所要遵循的。

    凭什么别人要效忠,因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凭什么别人要为神教,为上位诸王和教主奉献一切?

    因为他们足够强,因为他们是修罗魔头。

    这一切,原来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叛徒一定要被惩罚,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所有的犹疑和软弱,必须一手挥开,所有的后果,都只能咬牙承 受。

    修罗乃魔教,其实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天下人以为变了,连她也差一点以为变了,只是……

    再次遥望那个方向,遥想那个人。

    即使是个懒散如猪地家伙,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还是人人看得到地吧。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岁月流逝,这么多番心力用尽,其实,他什么也不曾改变。

    :

    欢呼鼓掌,热泪盈眶,有多久没这么早更了,即泪且汗。

    幸福啊,今天没有停电,没有出事,暂时没有人同我抢电脑。我难得可以早早更新。

    这么简单的小事,对我来说都是幸福了。

    希望以后每一天,都这么幸福吧,呵呵。这样读者也不用等到很晚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一言之诺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36 本章字数:4768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零九章 一言之诺

    “你只吃这么多?”狄一有些惊异地望着傅汉卿,感觉好象只随便吃了两三口,这就算一顿饭了。

    傅汉卿只得干笑两声罢了。

    这样担忧的,震惊的表情,以及因此而来的愤怒和郁闷,他已见过太多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让别人为自己这么操心。可惜就算他的精神再强大,也无法控制日渐软弱的身体,就算他自己想多吃几口,下场肯定是肠胃不适,生生吐出来,让别人更担心。

    他现在只能后悔自己考虑不周,不该拉狄一同自己一块吃饭,见了他的饭量,很少有人还能继续保持好胃口的。

    果然,狄一望着一桌的好菜,实在找不出什么食欲来,怔怔坐了半日,才轻轻叹道:“我不该走的。”

    傅汉卿只是一笑,眼神甚至有些轻松释然:“我却觉得,幸好你走了。”

    狄一初闻一怔,随即了然。

    以狄九的心性,即有心对傅汉卿下手,自己这个影卫就是他最大的眼中钉,当年若是不走,他必会出手来把自己除掉。

    对傅汉卿来说,自己离去,避免了伤害,当然是值得他为之庆幸 的。

    只是……

    他望着傅汉卿,淡淡笑笑。

    阿汉,其实,他已经出手了,只是你不知道。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

    “你过得好不好,你地……”傅汉卿难得有些好奇,甚至有些兴奋地问“她好不好?”

    飞逸出去的思绪立时被收拢,狄一淡淡笑道:“我过得很好,她也很好,我们与世隔绝地过自在日子,我不愿让修罗教的人看到她,也不想她介入这些事。所以没带她来。”

    傅汉卿点头:“不带她来是对的,否则没准瑶光他们就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你打算在这住几天?”他笑望着他,眼神明朗“不要让她等太久。”

    狄一忍了又忍,终究觉得无法再忍耐下去,沉声道:“你打算永远这么高高兴兴,见人就笑地过下去吗?”

    傅汉卿愣住。傻了半天,才问:“这个,有什么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狄一苦笑“可是,阿汉,为什么你一定要做正确的事,一定要做对别人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我宁可你象以前一样,只要自己吃得香,睡得好,管他天塌地陷,管他世界变成什么样?我这样的影卫是要毁容也好。要留下来一世不得自由也罢,都是别人的选择。你不管不理不干涉……”

    傅汉卿怔怔坐着,怔怔地低声说:“如果当年不是你点醒我。我一直不知道,自己那么自私,那么无情,对身外地一切,那样不放在心 上。”

    “你只是自私,又没有害人,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你都变成圣人了。遭遇了这种事,你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笑得看起来好象是很快活?”狄一声音里竟隐隐有了怒气“我来见你之前。瑶光就告诉过我你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你天天高高兴兴。乐乐呵呵,你一点也不懒,主动操心帮务,参加议事会都再不用别人来催来叫,除了身体不好,无法四下奔走之外,狄九以前做的事,你能做的也都做了,你这样子,想要证明什 么,你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过?当个勤快的,认真的,好说话地,永远高兴的教主?”

    傅汉卿被他骂得目瞪口呆,自他受伤之后,大家都待他极好,平时连重话也极少说他一句,此刻被人这么一训斥,简直连脑袋都转不过来了。

    他愣愣坐在原处,一下也动弹不得,过了很久很久,脸上的笑容才一点一点消褪怠尽,眼中的光华,才一丝一丝黯淡下去。

    他低了头,很久很久,才轻轻道:“我必须好好活着,我必须很开心,很高兴,我必须努力去把狄九扔下的事做好,我必须让我自己觉 得,他不在,我也可以快乐地生活下去,他走了,我也可以应付得下 来……”

    他一直没有抬头,声音愈发低沉:“这样,就可以不用去恨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冰冷的手指。

    一直一直,以为握紧了手,再不放开,天长日久,再冷的手,也会被温暖,原来,长时间握着冰凉的手,更大的可能,是让自己也感到寒冷。

    从来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会恨的。从来不知道,

    几世历尽,原以为,最负面地情绪也不过是厌恶。几世迷惘,原以为,爱的论题是最难地,原来,恨或不恨才是这世上最艰难的事

    心绪在这一刻,几乎是迷茫地。

    小容怎么可以做到,每一世被辜负,被背叛,被伤害,然而无怨无恨。

    小容怎么可以做到,以轻松从容的态度去面对一切,接受一切。即使只是假装很高兴,假装不在意,他怎么可以假装地那么成功,成功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假装。

    是太冷了吧,穿了那么厚的貂裘,依然想要发抖。

    是太累了吧?所以疲惫得只想闭了眼,一梦不起。

    他只是……只是不想去恨他……

    仇恨,是多么陌生,多么可怕,多么奇怪的情绪。

    因为太陌生,因为从未经历过,所以,才会惶恐,才会畏惧,才不敢放纵这样的负面情绪在心头暴发,

    他只是,不想恨他,所以,努力要让自己活得好。只是……原来,这样好好活着,是一件这么累,这么累的事。

    狄一静静望着他,看他慢慢地蜷起身,看他慢慢地开始颤抖。

    每一次,他都是这样,挖个坑,把自己的头埋进去,营造一个假象来面对全世界。每一次,都是自己阴差阳错硬生生把他拖出来,每一回都在事后心中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迟疑了一下,轻轻伸手,按在傅汉卿地肩上,本意只是想给他一点支持和安抚。然而,在下一刻,傅汉卿的整个身体重量就向后靠来,仿佛再也支持不住这个身子,只能依靠他手上地力量,才能勉强坐好。

    无论破败的是身还是心,他都已撑了两年多了。仿佛所有的伤痛,所有的软弱,所有的不方便都不存在,栽倒了,爬起来,傻笑两声,疲惫了,头痛了,气喘了,睡一觉,歇口气,休息一下,一切照常,继续乐呵呵面对

    。

    如果他不来,这个人也许可以一直撑下去,如果他不说破,这个人也许可以一直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高兴不快活。

    那一刻,狄一简直可以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狄九,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所伤害的是什么,他所毁灭的是什么?

    “你……以后,还会不会原谅他?”

    “原谅?”傅汉卿几乎是有些惊异了,抬起头时,甚至还勉强笑了一下“为什么要原谅,他其实也没欠我什么?我近一年来,把他当年留下的事接手了一小半,才知道有多繁重多辛苦,他替我顶了八九年了,就算是别有用心,做得也足够了,我得了那么多好处也是不能否认的。那些年,他待我,本是很好的,我们在一起,有过很多快乐的……”

    他觉得他可以涛涛不绝,说很多很多话,然后,狄一用那样深沉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傅汉卿那本来理直气壮的声音就渐渐得小了,直到再也说不下去。

    然后,他重新低下头,过了一会才道:“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不去恨他,但是原谅……那是不存在的东西。”

    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原谅,这个词,太轻飘飘,太浑不着力了。

    狄九那样的人,做出的事,不会回头。不会后悔,不会稀罕任何人地原谅。

    而他自己,从来都是死心眼的。爱也罢,断也罢,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

    他能做的一切努力,只是不去恨他。

    也许相逢之时。可以微笑,困厄之时,可以相救,但是原谅……

    不,这个词他听到了会微笑,而狄九可能只会报之冷笑吧?

    心口忽然间火热的痛楚。让他感到一阵迷茫,那个不识痛,不识 情,只是浑浑噩噩,惟求一觉好眠的阿汉,到哪里去了。

    耳旁传来狄一的一声叹息:“我可以做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再次抬起头,再次凝视他,又用了很长时间,才有力气重新笑一笑:“留下来。陪我几天,这些年。你在外面有什么有趣的经历,见过什么好山好水好故事。然后就回去。和你地妻子快活地生活。知道你们活得很好,知道我所认识的人里,有人可以摆脱这些杀戮的命运,过快活的日子,我会很高兴的。”

    狄一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轻笑:“你有什么话想说,却不能对我说?告诉过你多少遍,别老是想当圣人?替别人想得太多。你简直都不象你。你觉得我是外人,不堪托负。还是不愿连累?又或是你觉得我太弱小,随时都会有危险,你不敢让我冒险?别忘了,我陪了你六年,那六年里,你帮了狄九多少,也指点过我多少,现在的我,无论身处怎样地险境,只要一心自保,天下还真找不出几个能杀我的人。”

    傅汉卿被他说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神却越发黯淡了:“我想,修罗教对付狄九的行动,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想?”狄一狐疑。

    “我虽然是教主,也确实没被架空,但所有的杀伐之事,我基本上都少过问,这件事,他们要背着我做,不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们几个的武功缺陷大多都被我补足,修罗教的许多漏洞和纷乱也被弥补平定,以他们的性子,不可能一直按捺下去的。”傅汉卿的声音落寞,眼神黯 然。

    他知道一切,却无法阻止。他明白一切,却什么也不能说,不能 做。

    他不能说不要报仇,事关原则,没有人会服气,也没有道理。

    他也不能为了继续拖延,而故意不指出瑶光萧伤等人武功中地错 漏,或是故意让教务混乱,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然而,就这么无力地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他所爱过的人,和那些待他极好地人,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感觉真是出奇地悲凉。

    狄一轻声问:“你想怎么做?”

    傅汉卿摇头:“我不知道我可以怎么做?我没理由,也没有办法不让瑶光他们复仇。真打起来,狄九的实力应该还是会吃亏地,可是,他又是那样骄傲偏激的性子,要他退避,他也未必肯,更何况,我也没有机会去劝他……”话仍未说完,他却又沉默下去了。

    即使有机会相见,即使有机会相劝,那人,何尝会听。

    狄一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在这里留两天就走。”

    话说得极轻淡随意,其中的深意与份量,傅汉卿自然也是听得出来的。

    狄一同瑶光萧伤等人的立场不同,他对修罗教没有感情,甚至有可能还有恨意,丝毫不会觉得背叛修罗教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

    他最多只是觉得狄九背叛傅汉卿,有些可恨。

    但做为对他们之间的事,了解最多,甚至有可能比当事人更多的 人,他也能猜出,这场背叛之后,狄九所失去的,可能远比得到地多。在这种心境下,他对狄九的仇恨,也就不是那么深了。

    所以,傅汉卿那番真心之言,全教上下,也只敢说给他一个人听。

    也只有他,听完了之后才会淡淡然点头,淡淡然承诺。

    傅汉卿听他答得这么爽快,反而有些愣:“这几年他地行踪一向很隐密,风信子都很难查得出来,你未必找得到他?”

    狄一微笑:“阿汉,我自有我的本事,你放心就是。”

    :

    难得昨天在正常的八九点更新,今晚又弄到午夜,对于我自己的作息时间,我自己也郁闷得无话可说了。

    另,因为小楼的精永远不够用(傻笑,这当然是因为大家回贴很热烈,好贴子太多的原因)所以,从本周开始,我加精会小气许多,一般是长评,和比较好的评才会在第一时间加精。等到了周日时,如果手头上还有多的精,则会回头,把其他还没加的一口气加完。汗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楼已经连续数周,才周五就精尽了。擦汗。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美人苏眉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36 本章字数:7039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一十章 美人苏眉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狄一在总坛,只待了三天。

    三天里,傅汉卿再没出来理过教务,诸王也没再打扰过他。只有在这三天里,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懒人兼病人。

    什么事也不做,懒洋洋晒着太阳,听着狄一同他讲那些天南海北的故事。

    江南的山水,江北的酒。塞外的牛羊草原,各地的风俗趣事,狄一都可信口道来。

    他并不是长于言词,擅于讲故事的人。很多原可以说得很风趣,很好玩的事,从他嘴里说来,不免显得有些干巴巴无味。

    即使是讲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无意之中,出手救了一个被强徒掳劫正欲欺辱的晕迷少女,却因为那张可怕的脸而被醒来的少女坚定地认做坏蛋恶棍,并在他送她回城的一路上,屡屡尝试愚蠢的偷袭,反击等诸般不自量力的行为,狄一也仍然淡淡几句话,把一个极有趣极新奇的故事,讲得毫无吸引力。

    然而,傅汉卿其实也并不是要听故事。在阳光下,依靠着很亲近且能全心相信的人,听那熟悉的声音,去讲述那些绝不肯轻易与旁人分享的话。

    那些漫步天涯的所见所闻,本来就是要代他去看,代他去历。

    那与心爱之人的相识相遇相知相恋,本来也只愿意告诉至亲至近之人。

    只这么安静地听着。说地人。并不一定要说得多么精彩纷呈,听的人,也未必专心致志。

    只是在阳光下陪伴,在阳光下微笑,在阳光下沉眠。

    那三天,他睡的时候比醒着的时间多很多,睡得也极沉。相比受伤之后,身体虚弱。精神也极其脆弱,一夜数醒,这样的睡眠质量好得太多太多了。

    那三天,看着他在阳光下,把头搁在狄一腿上,睡得安然舒适。芙烟不免泪下。近三年之前,这样的安眠,这样的沉梦,几乎是每日必有的,然而,这三年来,却再也未能见。

    而年长地方叔赵伯则只是相顾长叹。近三年的时光,那个每个夜晚都会咳嗽着醒来数次的病人,这样的夜夜不能安枕,到底是因着身还是因着心。是不是因为有了病。因为太虚弱,所以。太多太多的痛苦,便也有了一个看似能欺瞒自己和其他人的理由。

    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狄一一定会留下来了。

    他在这里,傅汉卿可以睡得这么安宁。

    看着阳光下安睡地人,他的神情,可以这样出奇地宁静。

    然而,在三天后的一个夜晚,他持着教主的令符,一路通行无阻地过了各道关卡,走得悄无声息。

    等到诸王闻讯。不但追之不及,竟是连他的半点行踪也探差不出来了。

    以狄一的身手和所受的训练。在独来独往,没有累赘的情况下,只要他一心隐藏踪迹,就算是风信子也找不到他。

    诸王空高兴一场之后,受此打击,自是大为愤怒。萧伤气到跑去找傅汉卿,拍桌子骂他太没用,连个人都留不住。可惜教主大人身子太虚弱,受不得有人在面前高声喊叫,不一会儿就头晕气促眼发昏。鹏王大人到底骂了些什么话,也就听不清,记不住了。

    修长的五指,轻轻合上密讯文书,狄九的神情淡然无波。

    千里奔波,不过是三日相伴,狄一是有情还是无情,又或是几年不见,真正重色轻友至此?

    不以为然地微微一哂,耳旁适时听到一个温柔地声音响起:“爷,天色晚了,喝杯茶提提神。”

    人随声到,眉眼温柔间,递茶于案前。

    灯光下,白玉纤指青瓷杯,竟是一幅极美的画卷。

    狄九淡淡一笑,接过茶,轻轻呷了一口:“天色即晚了,不用总守着我,你歇着去吧。”

    灯下美人笑颜如花:“侍候爷本是苏眉地本份,哪有爷还在操心劳累,眉儿却去歇息的道理。”

    一边说,一边轻轻取了剪刀,小心地剪落烛花,纤指屈伸之间,灿然灯光小小地炸出一道亮色来,愈发映得她眉眼如画。

    这般秀色,狄九却也只淡淡扫过,便又凝神回到自己地工作中,信手又翻开下一份密件。

    苏眉侍立在案旁,只凝眸看他,目光却一刻也不曾落在桌案上的文书上。

    这样的日子,他与她,都习惯了,这样彻夜的批阅,这样彻夜的守候,对她与他来说都已平常。

    每一个夜晚,她都会细心地为他亲手烹茶。那不眠的夜,怎可没有一杯热茶,驱寒而提神。

    尽管她知道,也许整个夜色里,找不出比他更冷的事物。

    尽管她知道,从来浅眠少睡的他,其实根本不需要任何提神之物。

    每一个夜晚,她总是守候在他地身旁,他不睡,她再疲惫也不肯入眠。冬日掌火夏掌扇,焚香磨墨亲奉茶,桌案上的东西,却从不看,从不碰。不是恭敬,无关忠诚,这仅仅只是,她多少年翻覆风尘,飘萍历尽之后地存活之道。

    苏眉今年二十七,从以色侍人的身份来看,她已经是很老很老了。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经历过的事,也太多太长,有过这样经历的人,自然也该是极老极老的了。

    然而,岁月给她眼中添了沧桑,脸上刻下风尘,却又给了她太多太多旁人难及的风姿和妩媚,那一种独有的风华和神韵,使她多年来历尽风烟,却从来都是人掌上珍,手中宝,尽管是那可以送可以卖可以交换的珍宝。

    从书香世家的小姐,到名满江南的名妓,这条路有多长,仿佛是遥遥无尽的距离,又有多近,仿佛一夜之间,家亡散而人沦落。

    家破那一年,她才八九岁,所以才茫然不知何为生死大节,所以才能入风尘而芶活。

    因她家学渊源,年八九,而知诗书,能文字,粗通音律。于是妈妈请名师教导,细心栽培,并四方传扬,那历代书香,曾出过若干名臣名儒的苏家有女,幼承家学,才慧出众,身在烟柳楼。

    于是,四方便有些风人骚客,自命风雅之士,开始期待她的长成。

    十四岁的

    便开始正式接客。因妈妈在她身上花的银子极多,    i高于她。初时真真是卖笑不卖身,只与人诗词唱和,浅坐陪说几句,便算交差尽责了。

    偏偏越是如此,身价越是拔高,来访之客,越是日夜不绝,文人们无论是否见过,总爱为她做几首诗,赞她才,品她貌,于是,不知不觉便名满江南,人称名妓。

    只可惜,那样被世间男子环绕奉承讨好的繁华绮丽岁月,也不过数年。十八岁那一年,终究拖无可拖,终究要面对风尘女子必经的那一 夜。

    开苞的那一夜,恐怖得似一场永远做不尽的噩梦。

    那个人的痴肥和苍老,那个人的鄙俗与疯狂,全都比不过他手里的银票更让妈妈感到真实。

    那些曾为她吟唱的诗文,那些赞她冰清玉洁,霜华梅志的文字,全都虚幻如烟尘。

    风尘中的女儿,再娇矜,再纵性,得快意时,也不过是那几年,几年之后,便是世人脚下泥尘,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娼妓。

    还没满二十岁,她已经苍老了。

    青春女儿多无尽,烟柳楼头有新人。

    哪里的清倌人长得美,哪里新来了一位姑娘,原是某某候府坏了 事,发卖出来的,正经的候门千金,金玉之体,听说还通文墨,擅音 律……

    流言从来不曾少过。新人从来不曾少过,江南之地,美女从来不曾少过。

    还没满二十岁,门庭已是冷落稀。

    妈妈冷眼中,姐妹冷语中,她拭尽了泪,抱起琵琶,歌之舞之欲语还休欲拒还迎。

    苏眉第二次扬名时。不为才名,不为出身,不为清华,不为玉洁,而为媚态。

    人说苏眉真妩媚,人说烟柳楼中妙人儿……

    那些略显轻眺地词句。讲的不是那若干年前,身在风尘而不染尘的清洁女子,说的只是个极尽丑态,做尽媚姿,不过想挽住青春最后一点流光的可怜女人。

    这样活下去,这样极力营造着繁华活下去,也并不知道,这么活 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前路。到底有什么?

    那时,她见到了狄爷。

    其实。初见的缘,极浅。极浅,浅得,日后再遇,要经过多次提醒,才能记起当初。

    记得他似乎是一家大钱庄的幕后大老板,从外地前来巡视本地生 意。钱庄上上下下,恭敬奉迎服侍,唯恐不周到。

    挑最好的酒楼。点最好地酒菜,叫了全城最有名的歌姬舞女戏子献艺。

    她是风尘娼妓。却是城中公认,舞技最好的女子。

    她一日,她不过是在高台上,为了下方那个被簇拥着在中间的,面目模糊的贵人做了一舞。

    没有事后的陪酒陪宴,没有夜晚地香帖请柬。一舞之后,不过是听到下面掌声一片,不过是事后,那钱庄掌柜,特意亲自送重金相酬,称是狄爷赞她舞得好。

    当年的相遇,仅仅如此。

    甚至,那不能称作是相遇。

    她甚至不曾真正看清过他,又如何去记得他。

    而数年之后,他却找到了已历经多个主人,辗转十余地的她。

    二十一岁,知府大人闻艳名而赎她出楼,不为纳妾,不为收房,只为当做礼物,送给上司。后来,她被这位上司又送给了自己的上司,再后来,又被这位上司的上司,送给了一位候爷,再被这位候爷在宴席上因一个赌约,送给了一位将军,后来将军手头紧了,便将她名送实卖地给了一个富商。

    每换一个主人,她都曾有过得宠的岁月,每换一个主人,都曾极喜爱她,呵宠她。

    然而,她到底是个娼妓,连当妾都恐污了官宦之家的体面。到底还有许多许多更重要的理由,可以将她转手给其他人。

    也曾有过主人分别时依依不舍,也曾有过离去时,主人执手叮咛,也曾有过,我实不舍得你,这原是为了你将来打算的所谓衷心之言。

    而她,哭过,怨过,恨过,尝试自尽过,到最后便也看淡看轻了。分手时,可以对旧主人哭得肝肠寸断,转过身,再对新主人,笑得极尽媚姿。

    她要的,只不过是活下去,只不过是再一次被送被卖之前,可以活得好一些。

    又或者,要感激老天,让她到了这个年岁,还有被送被卖地价值。

    就在她跟随富商的第二个月,狄九找到了她。

    那日,天极高,云极淡,那人黑衣黑马,策骑而来,长鞭掀开她地桥帘,目光如电地望着她,声音里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当日观你一舞,怎生得忘,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与富商谈了什么,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她不知道,总之,最后,她跟着他走了。

    这样地交换,这样的易主,她也习惯了,只是,这一次,有些不 同。

    狄爷和所有人都不同。

    他把卖身契还给她,他给她置了庄园田产。他对她说,我不会常住你这,但有空时会常来,如果连续三个月,我都没有来,就是我死了,这里的一切,可保你安然渡日。

    她有了自由,她有了产业,然而,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女人,若没有一个男人,帮忙支撑门户,这样的产业又如何能保全一世。

    依附他,顺从他,讨好他,不过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不过是一种回报客人的尽职行为。

    然而,他真的是不同地。

    他从来没有打过她,没有骂过她,没有对她颐指气使。

    他待她客气而温和。

    他不会诸多诡异而疯狂的念头或要求,就是床弟之间,他地索求也并不多,方式也始终是温和的。

    他常会有些名贵的东西送她,有时也陪她看看花,听她弹弹琴。

    他一个月只会来几天,没来的时候,从不拘束她,只派人照顾她,保护她,却绝无监视限制的意思。

    他不在,她自由自在,他来了,她也并不会感到拘束和不安。

    然而,她始终不明白,当年一舞之缘,他为何寻她?

    初时她也曾以为是迷恋,是又一个裙

    。然而,很快,她知道,绝不是。

    他看她的眼神,从无疯狂,从无热情,永远清明而无温度。

    他待她的态度,太过客气温和,便也显得冷淡疏远了。

    然而,他又与她极亲密。

    床弟间接受她的服侍,日常生活,接受她最亲近的照料。

    他来得很少,但只要来了,做什么都不避她。

    翻看文书,批示文案,传送命令,从来不主动叫她回避。

    以前也曾侍奉过大官,服侍过贵人,哪一次议事,不让闲杂人等退避,又有哪一次,她这个受宠的美姬,不在所谓闲杂人等之列呢。

    然而,与他在一起,从没有这种被驱离,被当成外人,被防范的感觉。

    这样地被尊重,被相信,是一种让人觉得极舒服的事。

    即使她知道,他其实也未必是真的信他。

    只是他会很注意,如果是不该当着别人面做的事,就自己先做好,不要真正当了面再来回避。

    也许这只是小节,然而,这样的一些小节,有的时候,却真正可以让下属甘心一世忠诚。

    她曾见过他与下属相处。赏罚明决而无人不服。做得对了,他一句淡淡激赏,便可令人热血沸腾,做得不好,他固然重责不宽,然而事后轻轻说一句:“下一次。别再让我失望。”便可叫人慨然起誓,绝不再犯。

    她还知道,他是个武林高手。

    他喜欢在月下舞剑,而她,即使不懂武,也会因那明月下灿烂地光华,飞跃的身姿而不忍转动目光。

    她甚至见过,他和下属交手。

    或者。那不叫交手,而叫指点。

    印象中,好象从没有谁能在他手上撑过半柱香的时间,然而即使被他打得惨不忍睹,仍是一件激奋的快事。他每一次击败了对手,便会就下属的武功做出指点。虽然大多只是寥寥数语,并不着意,却总能让别人露出震动惊喜的表情,连失败的落寞也一扫而空。

    有时,对武功好手他会微笑说:“怪不得他们几个服你,果真好身手。”即使是败给了他,听到这样的评语,也会感到光荣。

    有时,对于落败太快功力稍浅地年轻下属,他会欣然说:“这么年轻刚出师不久。就能接我三招,真个不易。这样灵活聪明,你师父以前常常夸你吧?”

    常常一句话。便可以叫一个本来沮丧的少年,呵呵傻笑全身都生起力量来。

    然而,他这样能干,这样能得到下属的忠心,她却知道,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即使是在少数来这里与她共度的日子里,他也并不悠闲。有多少次半夜被传讯的人叫醒,有多少回。看到有人满头大汗满脸惊惶地冲进 来。有多少次,看到别人喘息而颤抖着把那些文书递到他地手中。有多少回,听到有人失控地问:“怎么办?”

    她知道,他似乎有很多难题,很多难关,很多压力。然而,每一 次,他总是淡淡应付,总是随便三言两语,几个眼神,就能让那些惊惶失措的部下重又镇定下来

    然而,她知道,他不是神。

    所以,他会彻夜地翻阅文书,他会整夜地思考批示,他会被半夜从她的身边叫起来,上马去奔驰千百里,然后在数日后,带一身鲜血和风尘回来。

    那样地忙碌,那样地奔波,那样地操劳,那样几乎没有宁日。

    他总说,我闲时会来看看你。

    然而,如果在她身边时都还只是闲时,那么忙时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几乎不能想象。

    他已经不年轻了,然后,男人是不怕老的吧?所以风刀霜剑刻过的眉和眼,才有一种叫人心折的成熟和沧桑。

    他还能拼,他还能打,他似乎还能应付一切难关,只除了,他难以安睡。

    他睡眠即少且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醒过来。或者说,在和她在一起时,他似乎从来不曾睡过。每一次床弟温存之后,她总是在他之前就睡着了,而每一个夜半惊醒的时刻,他似乎从来都是清醒的。

    也曾劝过他,多睡一会,多休息一些。他只是淡淡笑答,我素来睡得少,习惯了。

    也曾寻了那安神宁气助眠的药来,细细地说了,小心地奉上。

    而他只是呆了一呆,然后接过来,眉也不皱一下地喝下去,然后笑笑,轻轻说:“喝药没用的,我不过是睡不着,也不碍着什么,我地身子你不用操心了。”

    他总是极有精神的,从来不显出疲态来,即使是一夜又一夜地睡不着,即使是一桩又一桩地事压下来,他也依旧好象不会累,不会倦一 般。

    然而,她知道,他不是铁打的身子。她知道,就算是真正武功绝世地人物,也经不起那样长长久久地不眠不休。

    他从来不累,他从来安然自若地面对一切,可是她却总觉得,他就象一根两头都在燃烧的蜡烛,终有一日,会把自己给烧得尽了。

    后来,那一天,他真的病了。

    :

    确切地说,这一章不能算完完写完了,郁闷,还没有写到我预先想好的完结处。可是现在已经半夜三点半,想起前些日子我不舒服时,发誓说再不敢半夜三四点睡觉的话还在耳边,现在又弄到这么晚。

    人也实在撑不住了,担心再撑下去,明天可能就没力气再写,要开天窗了。所以,请大家原谅我,剩下的还是留到明日吧。

    另。以下是广告时间。呵呵。

    三月的pk战已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俺这个不小心卷进来的。当然无可避免要推文了。呵呵。

    《魔王现役》变态又大方,暴力又健康

    今天也跟着绝望地魔王一起向着绝望冲刺吧!

    y

    呵呵,文章的水平其实不用我说,看过囧受的读者肯定心里都有数啦,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夜烟华

    更新时间:2008…7…23 14:33:37 本章字数:4081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夜烟华

    那日他难得闲逸,带了她去湖上泛舟。

    还记得江上风清日朗,还记得来往渔舟穿梭,看那江景,享那微 风,她笨手笨脚学渔娘撒网,险险掉入水中,却跌入他的怀中,他信手挥洒间,就象凭空有无形的手擒捉,把那活蹦乱跳的鱼儿送到她手里,害得她又惊又慌且喜且笑。

    那一日,他们竟从午后一直游玩到了日暮时分。

    夕阳之下,远山近水,美得直可入画图,那些渔歌晚唱,芦苇荡 舟,总可悄悄激起她那被苍凉世态渐渐冰冷的心湖。

    纵然只是应酬,只是尽责,只是想要尽量活得好,那样的夕阳微风下,心中总还是有些温柔之意,感恩之情的。

    悄悄偎入他的怀抱,低声地说着极亲近极甜美的话,望着那落日下越发看不尽的重重芦苇,那些疯狂的念头,美丽的情怀,连她都不敢相信,还会从自己这么一颗残破的心中冒出来。

    然而,那一刻,他的身体是僵硬的。

    那个永远从容而平淡,对任何事似乎都可以不温不火,安然接受,安然处置的人,僵木着身体,僵木着声音,回应她的万千温柔:“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那是他第一次说“不舒服。”

    那个一夜夜不眠,脸色也不改一下的人,那个一重重担子压下来。眉毛也不会动一下地人。

    有的时候,她简直以为,他就算被人千刀万剐,就算是五脏六腑被焚作飞灰,他的眼神也不会有一丝变化。

    然而,那一刻,他的神情终于有了疲惫,他的目光终于沉重起来。他的声音终于僵木了。

    他终于会说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生命中,都必然会说的话。

    “我有些不舒服。”

    初时,她以为只是托词,他的不适,他地不快。他的推拒,必是另有隐情。然而,回家之后,他就真的病了。

    身体软弱无力,额头烧得发烫,眼中全是血丝。他的病势来如山 倒。

    然而,他是一个极安静的病人,就算是普通人可以发热致死的病 势,他也安静得从头到尾,不曾有过一声呓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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